毛大庆：老龄化进程下，中国亟需大力培育居家养老服务人员队伍

厉以宁主编的《中国道路与人口老龄化》中提到，劳动年龄人口每增加1%，人均产出增加1.57%。据此，劳动人口减少所带来的产出损失也应是同比。

劳动力不足，成本高企，企业利润空间缩小，企业减产，如此恶性循环，对于中国经济的负面影响将逐步显现。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末，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约有2.54亿，占总人口的18.1%。

根据预测，到本世纪中叶，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将达到4.87亿，约占总人口的35%，老年人口数量和占总人口比例同时达到峰值。

而好的消息是，2019年至2022年人口老龄化速度较此前十年有所放缓，有利于我国做好应对的各项战略准备。

中央早已意识到人口老龄化的严峻形势，十九届五中全会就已提出，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

3月5日，克强总理在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再次强调，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以“一老一小”为重点完善人口服务体系，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

回顾中国的老龄化战略演变，我国之前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国家战略具有民生保障和社会建设的思维，但缺乏经济、文化、生态环境、社会治理等领域的网状连接式战略体系。

如何真正制定出行之有效的老龄化应对策略？是摆在中国经济面前的一道重要课题。

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从养育政策与养老政策的双向配套设计。

一、生育政策建议

解决人口老龄化的最根本措施就是增加新生人口，逐步降低人口年龄均值。

但是，中国生育率的现状不容乐观。

2015年放开二胎政策发布后，生育率并未像预测的那样上升，反而在2019年，达到了历史最低值。

今天的超低水平生育率不能归咎于当下的社会问题，而是需要此前数代人共同承担的结果，从计划生育政策实施以来，独生子女家庭涉及的年龄层面几乎涵盖了从60后到10后的几代中国人。

同时，中国与世界上其它大部分国家的最重要区别是，中国的人口基数过于庞大，所带来的人口发展惯性也非常强，生育政策的改变绝非朝夕之间即可见效，这需要经历一个非常漫长的转变过程。

另一个不容忽视的经济规律是，参照美、日等经济发达国家的前鉴，当社会经济生活提升到较高水平时，人们的生育意愿是会自然降低的。

在社会稳定、生活富足、人民安居乐业的大背景下，中国正在进入一个低生育率、低死亡率的时代。从积极的方面说，人民越来越幸福，但从另一个层面上，这也意味着，中国的老龄化趋势必将逐渐加速。

从2023年开始至2035年间，中国每年会增加2500~2600万60岁以上人口。针对现状，中国应尽快制定可行性强、落地效率高的鼓励生育政策：

首先，全面放开生育限制，由家庭自主生育权；

其次，加速构建生育支持体系，通过育儿补贴和税务减免抵扣等多种形式的优惠政策鼓励育龄人群生育；

第三，迅速加大低龄养育服务机构的建设力度，让育龄人群没有养育的后顾之忧；

第四，进一步完善女性就业权益保障，让育龄妇女不用担心生育带来的职业损失；

第五，改革现有基础教育体制和教育产业，减轻家庭育儿成本负担，提升九年制义务教育阶段的校园内教学完成度，遏制校外辅导机构的高收费辅导商业模式。

第六，保障房价、医疗成本的长期稳定，为育龄人群减轻经济压力。

二、养老政策建议

在刺激提升生育率的同时，必须要对越来越严重的老龄化趋势做出及时应对，对于已经到来、并将越来越庞大的老龄人口，必须给予足够重视，在政策端、产业端做出有效动作，打造高质量为老产品和服务体系，建设老年友好型社会。

第一，建设普惠型养老服务体系

目前，中国的护理型、医养结合型养老床位严重不足，以目前的供给量测算，截至2019年一季度，全国养老服务机构2.93万个，养老服务床位732.4万张，其中养老机构床位数388.5万张，社区养老床位数343.9万张。

与此相对应，2018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规模为2.49亿人，占总人口比重达到17.9%，2019年我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2.54亿人，占总人口的18.1%，65周岁及以上人口1.76亿，占总人口的12.6%。

由此可见，中国的基础养老产业面临巨大缺口。因此，在政策端，必须尽快启动针对民办养老机构的优惠扶持政策；在产业端，必须尽快解决养老产业投资周期长、利润薄、回收慢的现实问题，吸引民间资本大规模进入养老产业，打造可持续的普惠型养老服务体系。

第二，大力培育居家养老的服务人员队伍

一线城市保姆雇佣难的问题已经持续很久了，现在的保姆市场完全由受雇佣方主导，家庭雇佣保姆的时间成本、经济成本、试错成本高企，这一切都源于保姆市场的可雇佣劳动力人数有限。

医院的护工也存在同样问题，在医院的住院部内，护工队伍普遍存在着价格高、服务质量低的问题，却缺乏相关的监管措施和培训体系。

鉴于中国老龄人口的持续增多，未来，保姆用工荒和护工用工荒的问题必将持续严重，这种状况在一线、二线城市尤其严重，政府必须加大力度、寻求解决办法。

1、应建立由政府主导的居家养老服务培训，培训学员需持证上岗，定向向民营养老机构输出，初期可提供适度的政策补贴；

2、考虑到中国有效劳动力的数量在逐年递减，可以分阶段分批次开放海外劳务人员入华雇佣制度，以缓解中国本土的养老服务人员缺失问题。

3、尽快完善家庭医生、社区医生、人工智能在线问诊等居家医护渠道的畅通高效，让老龄人口实现居家问诊，以减轻社会医保负担。■